回帖: 记者手记
《鄂商》阎志:归来者
《鄂商》记者 l 曹栗
一
还未到晚茶时间,香格里拉高层的茶餐厅空无一人。墙上的CNN频道被静音,顶灯打在阔叶植物上,落下滑腻光晕,角落里的钢琴声,愈发衬得窗外天色灰蒙。
阎志大步走进来,速度很快,绕过沙发的时候甚至卷起一小页稿纸。
简单的寒暄,落座。看到桌上摆放着他的诗集《挽歌与纪念》,阎志显出有些讶异,笑着伸过手来,抽出的却是底下的《商业领袖访谈录》。
他捧着这本书饶有兴致地翻看,间或笑着摇头,抬头讲出这次采访的第一句话:“十五年前,我就是干这个事。”
他所指的“这个事”,是指最初来武汉时候的记者生涯。
这段不到4年的经历后来一度成为纸媒对他报道时反复运用的励志桥段,对于其间的困顿回转,阎志笑着谈起,并未遮掩或者讳言。但同时也强调了一句:“其实我已经不怎么讲了,最怕写成青年创业艰辛曲折的故事。”
为调节谈话气氛,我将他与中坤集团的黄怒波类比,后者也写诗,时常笑容可掬,却又坚硬无比。
话音未落,阎志便说:“诗肯定比他写得好,两个级别的。”
在他身上,似乎还没有太多商人的世故与狡黠,仍然保留着文人之间小小的相轻,还有耿直的骄傲。
而在其后的谈话中,除去卓尔上市,汉口北以及武汉客厅,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谈起他的诗歌。那本记者带过来的诗集不时被他拿起,摩挲,翻看,并认真征询:“怎么样,写得还可以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像一个受到表扬的孩子那样突然开始害羞。很难想象,在这个充满“资本原罪论”的社会,他是如何保持内心的纯净和诗人的品性?又是如何在这些必定要戕杀夺抢的战争中保证自我不受纷乱外力的拉扯?
二
他的一切低调而又神秘,审慎而又传奇。倒是卓尔上市后,一篇草根博客道出了某种世俗心声——《谁说中国诗人穷光蛋》。
当我将这一系列疑问罗列说予阎志听,他哈哈大笑。对于赋给他的首富身份,他不予置评,认为“没多大意思,不提也不关心”。但同时他又对最终公布的集团市值略有微词,认为“被资本市场低估”。
有些时候,在这个年仅39岁的中年男人身上显现出一种类似处世智慧的矛盾:他的高傲与随和,他的霸气与腼腆,他的悲悯心和攻击性,他内心的庞大力量和柔软角落。然而就同他所说,这些只是角色,不是面具。他写诗,是老板,是一位父亲,也是许多人的朋友。
我建议聊聊曾经发掘他从黄冈来武汉,就在前几日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刘醒龙。为示尊重,我特地称呼“刘醒龙老师”,他笑,予以纠正:“什么老师,我们是兄弟。”
而对于当初作为编外记者时,《良友》杂志那个甩给他500块钱,并称:“其实你不值500块,我给你这些钱很冤枉”的某位编辑,我小心斟酌着问题,拐弯抹角问起。他直接打断:“你是不是想问我对他有没有仇恨?没有。如果他当时给我一个好的环境,我可能还不会出来。”继而哈哈大笑。
至少在这段聊天的短暂傍晚时光,阎志表现得确实更像一个诗人,鲜衣怒马,快意恩仇。
但是回归商场,他却突然好似垂柳化作黄荆。他曾经敏锐地觉察出某种机遇的到来,并毫不掩饰对于汉口北和武汉客厅项目的小小得意:“有的人没有看到,有的人看到了没有做,我做了,就归我。”
谈到兴起处,他甚至主动提到“后台”一说。之前他当选首富之时,有关他的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百度中甚至出现“阎后台志”、“阎志夫人”的询问标签。
“我就是一个写诗的。”阎志这样总结,“看这本诗集就知道我什么背景。”
这点得到了阎志老友,天下置业董事长陈潜峰的证实。他和阎志同为家中幺儿,从记者转行地产,私交甚好。早年他拥有一辆海马汽车(000572,股吧),阎妻每每总是表示羡慕:“你看陈好有板眼。”(方言,比喻主意多,会做事)
三
从当年罗田林谷山刷标语的沉默少年,到如今的湖北首富,阎志却像牡蛎藏珠,愈沉愈掩。除去与集团相关的事务,他越来也少出现在媒体面前,而且决口不谈个人。
“我接受过比较长时间的采访大概就两次,而且是好几年前。”他甚至清楚记得那两个记者的姓,“一个是《深圳青年》的小孟,一个是《武汉晚报》的小李。
这次约访,也历时两个月,过程漫长,峰回路转。
我是在临近截稿的8月26号中午突然接到阎志电话,他说:“我接受你们采访。”但是再三强调“不要带摄影记者”。
和许多同等地位的人一样,他身上有一层包裹坚硬的壳,或因低调,或因审慎。
而此刻当他坐在面前,有东西被慢慢敲开。
那本绿白条纹封皮的《挽歌与纪念》,阎志写改增删的时间跨度长达15年,正好覆盖他创建卓尔至今的路径。其中他反复提到山林和田野,流浪,少年在城市间的孤独、挣扎、彷徨还有沦陷:“我的过错来自我的成长/不,不完全是/更多的来自城市/遥远刺目的光芒”、“我学会在这座城